肘后俄生柳。
叹人生、不如意事,十常八九。
——《贺新郎·肘后俄生柳》宋·辛弃疾
登高望远,指画山河。
幼时的辛弃疾随祖父登高远眺,看过的山河画卷,成为了辛弃疾终其一生求而不得的长志。少年时期的辛弃疾遭逢了山河寥落,看尽汉人如何辱居金戈之下,他谛观形势,从此养了一腔燕赵奇士的侠义之气,誓要一生抗金,雪恨家国。
辛弃疾(1140年5月28日-1207年10月3日),
原字坦夫,后改字幼安,中年后别号稼轩,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(今山东省济南市历城区)人。
南宋官员、将领、文学家,豪放派词人,有“词中之龙”之称。
然而年少的志向有多张扬,现实的锉刀刺来时,就破碎地有多彻底。他步入官场,为抗金条陈战守之策,执政者一叶障目,节节退却屈辱求和,然后他折戟于官场,山海寄余生,居柳下宁作一杯酒,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。
少年的志向可造炬成阳,来时壮声英慨,圣天子一见三叹;现实的凉薄却无尽奚落,去时独坐停云,只愿与青山相看。
辛弃疾的未酬之志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,它与时代的浪潮相逆,不为同僚所理解,亦不被高位者所支持,最终只能被浪潮裹挟着抛弃在了潺缓支流之中。世人只看他远离宦海浮沉,如闲云野鹤,却不见他心中百孔疮痍,哀时叹命。
所以辛弃疾是孤独的,不是缺少红袖添香,也非无法安享天伦,是一个炽热的灵魂在现实中无法寻找到同频的热源来互相取暖,最终被庙堂之上的掌权者稀释了一腔热忱的灵魂的孤寂。
灵魂的孤寂不仅是掌权者的漠视,也是故地重游家国不在的悲戚,有周大夫行至宗周,过故宗庙宫室,悲从中来,彷徨不忍去,故而作下千古绝唱:知我者,知我者,谓我心忧;不知我者,谓我何求。
这份灵魂的孤寂,是掌权者的漠视,是时代浪潮的裹挟,是物是人非的茫然,和家国覆灭的无适。
它也是孔乙己脱不下的长衫,是李煜拂了一身还满的落梅;它还是欧阳修泪眼中的乱红,探春断线在清江天际的纸鸢。
同频子虚,共振乌有,不被理解的灵魂招致的大多是奚落与嘲讽,也有人为这份感触写出了千古流芳的诗篇,即《诗经·国风·魏风·园有桃》,一首无人理解,只能空自忧时伤世的哀鸣之诗。
《诗经·国风·魏风·园有桃》
园有桃,其实之肴。
心之忧矣,我歌且谣。
不知我者,谓我士也骄。
彼人是哉,子曰何其?
心之忧矣,其谁知之?
其谁知之,盖亦勿思!
园有棘,其实之食。
心之忧矣,聊以行国。
不知我者,谓我士也罔极。
彼人是哉,子曰何其?
心之忧矣,其谁知之?
其谁知之,盖亦勿思!
注解:
之:犹“是”。
肴,吃。“其实之肴”,即“肴其实”。
士:古代对知识分子或一般官吏的称呼。
彼人:那人。
盖(hé):通“盍”,何不。
棘:指酸枣。
聊:姑且。
行国:离开城邑,周游国中。“国”与“野”相对,指城邑。
罔极:无极,无常,妄想,没有准则。
园中的桃树结了新鲜的桃子,虽甜美果腹,我的心中却甚是烦忧,低声唱罢歌谣。
不理解我心中忧愁之人,必然说身为士人的我实在骄狂而傲慢。对错与否,明理之人可否指条明路?我心中的悲戚几人能知?若有人可以理解,我又何苦顾念思索!
园中的枣树接了满树的甜枣。虽可口果腹,我的心中却甚是烦忧,姑且行至城池外。
不理解我心中忧愁之人,必然说身为士人的我善变无常。对错与否,明理之人可否指条明路?我心中的忧愁几人能知?若有人可以理解,我又何必空自伤怀呢!
《魏风·园有桃》表述直白清晰,所侧重的思想情感也相当明晰,可时人对他所忧之物无法共情,只认为他骄矜自伐,为世人所不容。
周朝的百姓或许并不理解士人的愁苦,只道是柴米油盐酱醋茶,身暖果腹便是烟火人间,最不理解文者与官吏看透朝野国运的感怀与悲伤。
所以诗人在田间低吟浅唱,在城池外漫步疏解心绪,亦不能得到旁人理解,无所适从之余,只能写下时人口中的“骄矜”之语聊以自解:不知我者,谓我士也骄,谓我士也罔极。诗人不会被人言所左右,却不得不顶着口铄金独行,在自我精神消耗与外界质疑声中摧折。
踟蹰独行的灵魂远在世俗之上,它们与星子并行于星空,也隔了无法企及的距离。
他们所哀之事会在往昔的岁月中回响,又将在未来的时光中得到答案。
因而孤寂灵魂的心事,可以问逝去的历史,问当下的哲思,问未来的构想,就是无法问匆忙的人间,孤寂的灵魂只闪烁与哲理的长空,
问人间心事乌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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