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平公主为上官婉儿所篆刻的墓志铭,
其二曰:
“潇湘水断,宛委山倾。
珠沉圆折,玉碎连城。
甫瞻松槚,静听坟茔。
千年万岁,椒花颂声。”
——《大唐故昭容上官氏铭》
这一句遥寄千万年之后的诗句,没有与覆灭的王朝一同陨落,而是如太平公主所愿,时隔千年,重新临世。在上官婉儿离世以后,太平公主满怀悲戚,为故友写下了这样温柔而有力量的悼亡诗,只是希望这段友情,能在千年万岁之后,依然有人为之心悸动容。
都说曲高和寡,知音难觅,遇见可以与自己同频共振的友人,难如背阳空谷裂隙引来一束恰如其分的阳光。你援雅琴以变调,他便懂你的弦外之音,是相顾无言的默契,和不言而喻的神会。隔岸花开,一脉香迹,所以子期身死,伯牙余生不复鼓琴。
一首来自千年前的诗,如同一张遥寄千年的信笺,把执笔人落笔时心中的火焰,炼作笔下游龙,又乘着漫长岁月的风,吹落到后人的手中。
华夏文明遗世而立,无声无息地容纳了千回百转的感情与思绪,于是无论失意得意,哀婉欢欣,后人总能在旧诗文中寻到若有似无的共振之音。仿若置身于峪路盘溪的丛林中,每逢山穷水复,又能再叹得一句苍崖掩树,有隘还通。
同样是对知音的渴慕,才会让古人发出“知我者谓我心忧,不知我者谓我何求”的喟叹。诗有云“为君持酒劝斜阳,且向花间留晚照”,词有录“报道先生归也,杏花春雨江南” ,曲轻吟“烟水悠悠,有句相酬,无计相留”。
注解:
驹:小马。
皎皎:毛色洁白貌。
场:场圃,菜园。
絷(zhí):用绳子绊住马足。维:拴马的缰绳,此处意为维系,用作动词。
永:长。此处用如动词,延长。今朝:今天。
伊人:那人,指白驹的主人。
于焉:在这里。
藿(huò):豆叶。
今夕:于“今朝”意思相同。
嘉客:做受优待的客人。一说逗留,盘桓。
贲(bì)然:文饰,装饰得很好。思:语助词。
尔:你,即“伊人”。公、侯:古爵位名,此处皆作动词,为公为侯之意。
逸豫:安乐。无期:没有终期。
慎:慎重。优游:悠闲自得。
勉:“免”之假借字,打消之意。遁:避世。
空谷:深谷。空,“穹”之假借。
生刍(chú):喂牲畜的青草。
其人:亦即“伊人”。如玉:品德美好如玉。
金玉:此处皆用作意动词,珍惜之意。
遐(xiá)心:疏远之心。
意为:毛色皎洁的小白马,在主人的小院中惬意地吃着鲜嫩的豆苗与豆叶。希望可以将它留下,在小院子里眠宿一朝夕。只愿小白马德行如玉的主人,可以在这里快活逍遥。友人身怀平步青云位极公侯的才德,还望莫在安乐乡里不念归期。后来到底留不住他,小白马的身影消匿在了空谷,只能再送小白马青草一束,感念其主人如玉一般的品德。希望他离开之后,山高水长,莫失莫忘,依然挂怀。
《白驹》统篇四章;
前三章都是主人对友人的挽留之举,第四章是最终无奈告别的依依惜别之情。先是希望拴住他的小白马以牵绊他,接着对他满身出仕之才却一心隐匿山林的决定感到惋惜,所言所托都只为得到他愿意留下的允诺。可伊人意决,末章还是迎来了告别。满篇诗文,主人的好客惋惜之情溢于言表,友人不堪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如玉品格也让人钦佩。
文学作品的解读向来不拘一家之言,文学史上对该篇的解读也是众说纷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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